2022年2月2日，休伯特·帕兰(Hubert Palan)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的家中登录Zoom，并准备向他的初创公司Productboard Inc.的400多名员工发表讲话。作为首席执行官，他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宣布：Productboard刚刚筹集了新一轮融资，公司估值达到17亿美元。这意味着该公司现在可以正式称自己为“独角兽”——这是投资者眼中价值10亿美元或更多的初创公司的专用术语。
来自捷克共和国的帕兰今年43岁，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笑容满面的他试图让此次视频通话成为一个庆祝时刻。“我在Zoom上跳来跳去，”他说，“我当时想，‘耶！’”他拿出一个独角兽形状的圣诞装饰品，上面贴着Productboard标志的小贴纸，并系在一条长链上。他把饰物挂在脖子上，和员工们一起欢呼——尽管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因为他们都处于静音状态。
休伯特·帕兰(Hubert Palan)
成为独角兽对Productboard来说可能是一件大事，但这种区别在科技行业中的意义已经远不如从前。这个词大约在十年前出现，当时价值10亿美元的初创公司非常稀有和珍贵，只有最幸运的创始人和投资者才能亲眼看到。现在独角兽的出现已达到工业化农业的规模。
不过，Productboard有一点特别值得注意：根据初创公司跟踪服务商CB Insights的数据，它是第1000只独角兽，标志着该群体第一次跨入四位数范畴。同一周，其他六家公司也成为独角兽。在Productboard发布内部公告的当天，挪威的加密分析初创公司Dune Analytics筹集了6942万美元，加入独角兽群。在1月份，42家初创公司成为独角兽，4家成为“十角兽”(decacorns)——这是对价值100亿美元或以上初创公司凑出来的绰号。负责CB Insights研究的布赖恩·李(Brian Lee)说：“当独角兽达到1000家时，这个说法就有点反意了。”
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初创公司数量如此之多，让人很难不将之视为私人股本市场过热的证据——人们多年来一直在提及这一点。即使面对动荡的公开市场、通货膨胀和利率上升，私人市场投资者的情绪却似乎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布赖恩·李说，这种无畏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随着世界上越来越多的服务变得数字化，软件公司变得更有价值，而亚马逊网络服务(Amazon Web Services)等基础设施使创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容易。
过去，像字节跳动、SpaceX和Stripe这类顶级规模的独角兽公司可能早已经上市。如今，创业者们觉得这样做的压力较小，因为他们很容易从私人资金方筹集到所需资金。保持私有化可以让许多公司避免额外的审查和首次公开发行可能带来的控制权丧失。大量投资者渴望尽早涉足加密货币等快速发展的行业，从而推高相关公司的估值。“你不能低估FOMO（错失恐惧症）的力量，”布赖恩•李说，“人们愿意投入更多资金。”
“独角兽”一词可以追溯到2013年的一篇文章，当时风险投资家艾琳·李(Aileen Lee)刚刚创办了一家名为Cowboy Ventures的公司，那篇文章就是她为新闻网站TechCrunch撰写的。她在文章里谈到，投资者可以研究少数几家估值达到10亿美元的美国科技公司，从而吸取相关经验教训。她分析了自2003年起成立的美国私营和上市软件公司，确定了其中的39家为独角兽企业，占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公司的前0.07%。这39家中包括爱彼迎(Airbnb)、多宝箱(Dropbox)、Facebook、高朋(Groupon)、领英(LinkedIn)、汤博乐(Tumblr)、推特(Twitter)、优步(Uber)、YouTube和Zynga。在那个十年中，每年大约有四家独角兽企业诞生，主要集中在消费者软件服务领域。尽管年轻的创始人对在宿舍里发家致富很着迷，但艾琳·李发现，创办独角兽企业的人往往在30多岁。在所有榜单的创始CEO中，没有一位是女性。
当她写这篇文章时，艾琳·李曾考虑过使用诸如“怪物级(monster hit)”和“本垒打(home run)”之类的术语来描述大规模的初创公司。但“独角兽”似乎是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极其罕见且非常棒”的区别。
后来，这个名字火了。2015年，《财富》(Fortune)刊登了封面报道《独角兽时代》(The Age of Unicorns)，分析了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非上市初创公司。报道中配了一副整页图片：身着扎克伯格式连帽衫的白色独角兽；文章担心，独角兽已经有太多，这个标签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这种繁荣是真的吗？”《财富》在封面报道中问。当时的独角兽企业数量是80家。
自那以后的几年里，答案变成了响亮地肯定。到2022年，独角兽企业正以每天超过1家的速度诞生。
正在寻找目标的投资资金数量惊人——2021年，有6210亿美元投资于各类初创企业。这是2020年的两倍多，超过了同期通过IPO筹集的资金额，而后者本身也是创纪录的。低利率环境，以及非上市公司最终上市或被收购时带来的回报，吸引了传统上专注于公开市场的投资者的饥渴目光。
新冠疫情对经济的重塑加速了这波热潮的演进。原本独角兽企业的数量一直在稳步增长，到2020年底时，全球独角兽的数量为569家。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这个数字几乎翻了一番。“新冠造成了太多的个人损失和痛苦，但它为各种软件的销售带来了巨大的魔力，”艾琳·李说。“软件的易用性和效率——正在成为我们沟通方式和开展业务方式的粘合剂。”
同时她也指出，现在出现更多的独角兽，部分原因在于初创公司更多了。这个里程碑仍然是一个罕见的成功标志。她说，要达到10亿美元级别“难到变态”——“这仍然需要时机、运气、出色的执行力和长期的坚持。”她说，达到这一估值是进一步成功的有力预测因素，并补充说，她希望更多由女性或有色人种经营的公司能够达到这一水平，因为这是“改变人生”的事件。
今天的一些独角兽主要通过为其他科技公司服务来取得成功。Productboard为产品经理构建工具——产品经理负责协调设计师、软件工程师和营销人员，来构建应用程序中的新功能或为大型企业客户提供特定的修复工作。
它的客户包括几家独角兽公司，例如Zoom Video Communications Inc.和UiPath Inc.，当然这些公司分别在2019年和2021年上市时就已经过了独角兽时期。
在Productboard的早期，帕兰和他的联合创始人丹尼尔·海尔(Daniel Hejl)尽量不过于担心独角兽标签，但潜在投资者总是问他们是否认为他们最终会值10亿美元。不做白日梦是很难的。帕兰说他会这样想：“当我们成为独角兽时，那会很棒。最优秀的人会来和我们一起工作。”
实际上，招聘仍然像以往一样残酷，帕兰怀疑作为独角兽并不足以改变招聘的规模。“球门柱被推了，”他说，“你仍在不断追赶。”
尽管如此，当Productboard团队在2月2日的Zoom会议后聚集在一起时，气氛还是很热烈。当地员工聚集在旧金山南市场社区的Productboard办公室，在五颜六色的独角兽气球下吃独角兽盘子里的午餐。高管们收到了带有庆祝标签的香槟酒，普通员工则获得了带有小独角兽图标的独角兽T恤、蜡烛和礼服。“这非常俗气，但感觉很棒，”帕兰谈到大张旗鼓的庆祝时说。
之后，员工们在欢乐时光中碰杯，在旧金山日本城的YakiniQ吃韩国烧烤，然后漫步到街区的私人卡拉OK厅。第二天早上，帕兰仍然喜气洋洋。没错，独角兽还有其他999只，但他们仍然感觉很特别。“在产品管理领域并没有1000只独角兽，”他说。“那样就太糟糕了。”
延伸阅读：这些年来的独角兽企业
第一批
没有明确的方法来识别第一只独角兽。艾琳·李的名单里有39家公司，但它只考虑了自2003年起成立的公司。这其中还包括上市公司，而今天的这个词通常指的是IPO前的初创公司。按照这个标准，世界上一些最大的科技公司直接跳过了独角兽阶段，例如亚马逊（IPO时估值4.38亿美元）和微软（7.77亿美元）。
最大的的独角兽
在艾琳·李最初的独角兽名单上，最有价值的非上市公司是 推特，市值约为100亿美元。 当下最大的独角兽是另一个社交媒体宠儿：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其估值为1400亿美元。
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
字节跳动起步于新闻聚合器“今日头条”，后者如今在中国仍很受欢迎。不过，其最著名的产品来自于2017年收购Musical.ly，该公司将其技术应用到了后来成为 TikTok 的应用程序中。
最糟糕的失败
公司以两种方式之一离开独角兽名单：上市或被收购，或者失败。 最引人注目的内爆之一是 WeWork，在计划中的IPO突然惨败前不久，其最大的投资者对其估值为470亿美元。在新首席执行官的带领下，该公司最终恢复到足以上市的地步，但估值已大大降低。但人们很难想象比Theranos更惨烈的失败了。
伊丽莎白·霍尔姆斯(Elizabeth Holmes )
Theranos是一家血液检测初创公司，由斯坦福的辍学生伊丽莎白·霍尔姆斯(Elizabeth Holmes )创立。曾经估值达到90亿美元。在《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的一项调查显示霍尔姆斯对其技术的说法严重过头后，公司彻底崩溃。
2022年1月，霍尔姆斯被判犯有欺诈罪，并面临最高20年的监禁。
文章来源：商业周刊
撰文：Ellen Huet
编辑：方李敏
翻译：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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