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lling Fund：微型基金的新玩法

Envolve Group

美国的Mercury公司和明星创始人Sahil Lavingia在一期播客里，聊到了一个新的基金形式，叫做rolling fund。先来说说Sahil，他18岁的时候就退了学，和Pinterest的创始人一块儿去创业，成了Pinterest的二号员工。19岁的某个周末，Sahil突然冒出一个点子：人们需要一家只通过社交媒体就能买卖物品的平台。于是他马上辞职，独自创办了Gumroad，几个月后拿到了810万美元融资。

就像Pinterest给了Sahil做Gumroad的灵感一样，Gumroad也让Sahil创造了rolling fund。因为Gumroad的很多用户都是非常厉害的creator，他们做了自己的公司，Sahil想直接投他们，但是现在基金的周期都太长了，整个流程也很繁琐。怎么办？他就找AngeList做了rolling fund，这个新的基金结构不再需要一整期一整期的募基金，然后攥在手里锁定三年，只需要一个季度，凑齐三个项目和10个LP就发车了。要是想赎回，拿公司或者自己的现金赎回就行了。

这件事在硅谷掀起了很大争论，又做创始人又做投资人，能做好吗？其实中国的元气森林和挑战者资本就是这样的，当投资作为一种技术手段被充分掌握之后，VC基金的定义也会被进一步地重构。有大型基金的玩法，也有像rolling fund这样微型基金的玩法。

以前有个老炮GP感慨说，10年前我们会给25岁的创始人一笔1000万美元的基金，让他们搞点大事情出来；现在是我们给25岁的创始人一笔1000万美元的基金让他们搞事情，再给他们1000万美元的基金，然后跟他们说，投投你们身边的狠角色吧，我们已经看不懂了。

这反映了什么？新一代创业者有了新面貌，创投圈里创业公司的组织形式和规模大小也更迭了。另外，投资作为一种技术手段，随着像AngeList和Carta这样的公司出现，门槛已经大幅度降低，专业知识也变得越来越容易获得，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现在都有可能成为新的VC。

接下来我们会看到的是，会有多元的投资人不断涌现，他们能为投资带来新看法，能发掘被忽视的新领域、创始人或者商业模式。LP将会有更多选择，GP也会发现更多新奇的竞争对手，做好准备吧，这是必将到来的未来。

2018年就完成了亚洲首个在纽交所的SPAC上市，并收购了中国最大民营医疗集团「和睦家」。从百亿规模的交易中转身，寻找下一个大机会。“你看不懂的公司，我看得懂。你看不懂的资产类别，我看得懂。”

001 Rolling Fund：微型基金的新玩法

Mercury：什么是rolling fund？

Sahil：一直以来，做基金都是一套固有的流程。GP必须得先募一笔资金，然后再部署这些钱。想募到更多钱，就得做个新基金，所以一般先要有第一期基金，然后做第二期。

但有了rolling fund，这些都可以同时进行了。GP募资之后，每个季度都能部署资金。整个过程非常流畅迅捷，就像你看网页的时候开启了自动的滚动浏览模式一样。

rolling fund的结构是一系列的有限合伙制：在每个季度投资期结束时，只要rolling fund继续运作，就以基本相同的条款提供新基金。在这种基金结构下，rolling fund在美国可以公开销售（小于五百万美金的这类结构是被法律允许的），并对新投资人开放，所以叫「rolling（滚动）」。

总的来说，rolling fund有以下3个特点：

（1）操作流程没有传统基金那么繁琐，募投管退更灵活。

（2）创始人做GP，让更懂行的人帮LP投资。

（3）高效地资助刚刚起步的创业公司，把好点子迅速带到现实里。

Mercury：rolling fund是一个全新的事物吗？

Sahil：rolling fund是个很新的东西。有了它，GP能更直接更方便地跟LP说，“嘿，我有个基金，正募资呢。”这在以前是做不到的，因为要保护那些历练得少的LP，所以不能让成立基金的过程太简单。当然了，rolling fund也得通过一些认证，必要的门槛依旧存在。

不久之前，做早期阶段投资和现在还大不相同，做一笔deal要花3万美元。后来，各种软件让投资变得如此简单，花不到两分钟就能做成一笔deal。减少流程上的阻滞有非凡的意义，因为这样可以通过降低GP做一只新基金的门槛，高效地扩大投资规模。

Mercury：你以前说过不做VC，但你现在管着一个大基金。你的转变和思维过程是怎样的？

Sahil：我不想做VC是因为，以前一有人说VC，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画面，就是那些非常传统复杂的募资过程，还有见各种我不认识的人。这些传统LP一般是美国的大学捐赠基金、家办、养老基金，和他们合作要联络各种人脉，这得花6到18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手头管着一家公司，再花心力去做这些事儿就相当困难了。

但是有了rolling fund和506（C）（美国证券法D法规第506条c条款，允许通过杂志、报纸、广播、网络和社交媒体宣传推广新证券，从而开放了更多集资途径，使更多投资人可以参与其中），我就可以大规模地投资了，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因为我在twitter上发了之后，就会有一大堆LP来问。

所以很多LP来找我都是因为我在twitter上发了个项目，这么做让我的投资规模一步步扩大了。这其实是一种认知摩擦，也就是说，“哦，我可以先从每个季度做10万美元开始，然后每季度一个deal”，这种思考方式让我的投资规模慢慢超过了我的能力。

做投资并没有改变我现在的经营方式，而且我觉得我是个更好的CEO了。过去的九年，我做CEO最糟糕的一段时间就是一直在Gumroad埋头工作的日子。基本上是这样的：我把工作做好了，而且成效显著，但是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就想再为Gumroad做点什么。这种时候其实再做也是无用功，所以我只是在纠缠别人做一些不必要的事。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对自己说：“很好，现在下班，明天再来。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Twitter上也有关于CEO应不应该做基金的争论，不过CEO做投资人已经是事实了，rolling fund就是把已经发生的事变成正式的流程。

和其他CEO相比，我做的不一样的事就是试水。我的投资人可能对结果并不满意，但我很坦率，他们很多人都是我基金的LP。我会说，“看，这就是我在做的事。”我不用假装什么，CEO们像我这么做已经很久了。这就是现在基金世界运行的方式：创始人希望自己的投资人也是一位创始人。

Mercury：为什么创始人希望自己的投资人也是创始人？有什么好处？

Sahil：第一个好处，创始人比任何人都能更理解创业者在干什么。不是说不是创始人出身就不好，但是如果你想要一个能理解你经历的人，创始人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和另一个创始人感同身受。要是我没有创办一家公司，我就没法理解很多创始人的痛处。比如说，招人可能是创建一家公司最难迈过去的一道坎。

Mercury：对于创始人来说，被来自rolling fund的GP资助和被普通的天使投资人或者种子轮风投机构资助有什么不同吗？

Sahil：可能没什么不同。创始人关心的是谁会和他们携手并进，谁会帮他们披荆斩棘，基金具体的结构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事是，我能不能告诉一位创始人“这是我这个deal的风险敞口”，我能不能从我的基金里开出一张10万美元的支票，最后变成35%，相当于我个人投资了大概35000美元——顺便说一句，我做不到，我没那么多钱。

以后风投领域会越来越透明，不过这和rolling fund没有必然关系，传统风投基金也能做到这一点。

Mercury：从LP的角度来看，普通风险投资基金和rolling fund有什么区别？

Sahil：最大的区别是LP可以调整部署。如果LP想加入GP的deal flow，或者觉得某个GP很不错，只要想参与就能投我。可以是2.5万美元一年，5万美元一年，也可以是10万美元一年，rolling fund是一笔灵活而常青的资金部署。

如果你想把rolling fund当成一只传统基金，也可以这样做：把10万美元分成八个季度投出去，就像传统基金平时做的那样，然后就别投了，会有别人替你做。这是观念上的改变，也是一种新模式，接受这种模式的人们会说：“没错，我炒股票就是这么炒的，我就是这么看我的抵押资产的。”把一大笔钱分成几段时间投出去，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

Mercury：做rolling fund需要什么资格？

Sahil：任何觉得自己应该做rolling fund的人，都应该试试。投给你相信的人不需要一张巨额支票，5000美元、10000美元，甚至更少也行，这只是为了搭建一个心理模型，就像在游戏中穿上皮肤一样，让LP知道你能做好这笔deal。你会从这样的投资里学到更多事情，比其他任何经历都多。如果你用rolling fund做过一些天使投资，就会有业绩记录，构建你的portfolio也需要时间。

我的一个优势是，我的LP在推特上就知道自己收获了什么，因为我在互联网上发的东西太多了，留下了一枚枚清晰的脚印，LP随便搜搜就能找到我。LP对GP的关注点就像GP对创始人的关注点一样，他们会问的同样的问题就是，这个人做的生意合法吗？是骗子吗？

大多数LP都知道，我会把这场投资的竞赛进行到底，20年、30年、40年。我一直希望人们把投资看作是一件长期的事情。对GP来说，向LP证明这样的长线意愿是件好事，创始人也一样。

你的早期支持者一般都是那些了解你、相信你、并且曾经与你共事过的人。不管你是发起了一个Kickstarter活动（美国一家专门为具有创意方案的企业筹资的众筹网站平台），还是开了一家公司，总是这样的。他们帮你起步，等你的事业慢慢成长起来之后，你也能借此证明说：“这些行业巨头都投我了，他们都很老练很懂行。”

Mercury：twitter起到了推动作用吗？

Sahil：twitter确实有帮助，但作用也没有那么大。归根结底，我认为我能为创始人增值的部分，没有twitter我也能做到。我的独特价值是在Gumroad工作的经验，以及所有其他的经历。我可以把这些思考转化成twitter上一条条精辟的推文，然后它们会传播开来。

但这对创始人来说并不是那么有利。twitter对我有益是因为我可以拿到deal flow。我可能会让创始人先来找我，因为他们看到我的twitter之后，产生了和我合作的想法。现在人们谈到风险投资就是一种商品，它已经成了一场营销内容的游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玩转这场游戏。

Mercury：如果你这个季度有50万美元的投资，但是有10万美元没部署出去，会发生什么？

Sahil：rolling fund很灵活。假设GP已经部署了一半的资金，剩下的一半就会被转到下一个季度。在这方面和人类打交道并不好玩，还会很危险，因为会涉及到一些复杂的审计工作。AngelList的一个优点是，他们会处理所有剩余配置的问题，然后正确地计算出所有的分布，就好像这个GP刚刚在下个季度部署了资金一样，上个季度进场的LP在下个季度只会有一点点的风险敞口。

Mercury：什么是syndicate？syndicate是不是和rolling fund并行不悖？

Sahil：Syndicate是指几家风险投资机构联合投资某一个项目（企业），这里面的投资联合方式有很多，主要分领投和跟投。而rolling fund就是按季度划分的syndicate。归根结底，以创始人的身份来看，我不喜欢通过syndicate的方式合作，我希望懂行的人直接上手，直接接触，直接投资我的公司。做syndicate是因为这些人没有什么个人资金去投资，所以他们要利用人脉和网络。

rolling fund就像是一个syndicate盲盒，一群懂行的人一起做投资，对GP和创始人来说都是一条快车道。

Mercury：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

Sahil：我想支持的是那些我会很自豪地说出去的主题。比方说，我真的相信rolling fund是一个伟大的产品，所以我会经常和别人讲rolling fund。总的来说，我喜欢用让我为之振奋的东西，优雅地解决棘手的难题。

这意味着创始人是技术型的，他们不需要专门学过哪个专业，但他们要懂怎么从零构建一个新事物。我不在乎营收前和营收后之类的东西，如果创始人有各种指标，我可以看看，但不一定需要。

我拥有的最多的东西是想法，让我感觉煎熬的事情也是想法，因为对我来说，把想法变成雏形不需要大费周章。如果一个创始人能回答“为什么别人还没做出来？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你？”这些问题就很好了。

Mercury：你觉得一个向你自荐的陌生创始人和熟人引荐的创始人相比，哪种方式更好？

Sahil：两者都行。我不会说不要熟人引荐的创始人，但我不认为这会更有优势。如果一个完全陌生的创始人给我发邮件，我也会认真对待，因为这是我作为投资人的工作：在翻涌的沙石中淘到几粒闪亮的金子。

Mercury：LP是否应该和投资的季度最少的GP合作，让portfolio更多元？

Sahil：长期投资会带来很多价值，如果你只在1999年到2000年投资，你口袋里所有的钱可能已经都丢了，人们都想把财富扩展到更长远的领域。你有没有试过给今年的股市掐时间？如果你这么做了，可能会搅和得更糟糕。所以我总是告诉我的LP，“做这笔投资最少要四个季度，所以我希望你至少投一年，但你应该投资的时间要比这还长。”

我认为rolling fund实际上会激励我做得更好，因为我有了它，我就不会在demo day（投融资对接会）的时候做30笔deal，我只能做几笔，因为我现在有一定数量的资金要部署出去。最好有一条这样的纪律：我可以做x个deal，或者在三年内我有这么多钱可以花出去，你用18个月部署所有的钱。

Mercury：rolling fund的牵头人是不是必须是合格的投资人？

Sahil：我觉得不是。rolling fund的GP可以是一个以前没什么资历的投资人，通过做rolling fund获得认可。

Mercury：rolling fund对天使投资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Sahil：我猜AngelList以后会有竞争对手。他们当然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出彩的开局，但AngelList已经和早期市场网络、LP、syndicate和创业公司绑定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10年甚至更长。如果这群人很出色，那就会大放异彩；如果这群人拉胯了，那就会急转下。不过rolling fund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只是一个法律上的基金结构，加上各种软件等辅助工具，GP可以随时离场。

rolling fund会改变现在的游戏规则，因为法规的出台总是有原因的。就像细则506（c）是因为互联网而生的，新事物堆积一定数量之后，就会逐步让法规支持它们，也会让更多的新案例产生飞轮效应。

rolling fund会催生出各种有趣的新事物，LPGP会有更多的流动性，然后有机会为这群创造者建立更多的东西。美国现在的限制是，LP最多只能有99个，但以后要是没有了呢？如果我在twitter上可以有超过99个LP，我会用一个每年1000万或者2000万美元的基金书写一场史诗级的投资故事，这就像从一个冷冷清清的起跑线开始，栈山航海，一路跋涉，最后拥有一个几乎是地球上最大的早期基金之一，同时拥有一个令人惊羡的多样化LP团体。